燕脂

天地一行人。

动如参商

    在退出荣耀圈后,叶修曾有一次去到h市。h市山清水秀,古建筑多,天气虽暗沉却也衬得一幅清清静静的景。两个女孩从叶修身边路过,眉目粲然,巧笑嫣然。叶修勾了勾唇,好吧,这里山美水美人更美。
   怪不得那个人最终还是在这里定居,这里很衬他。
   他咬了咬烟,放在口袋里的手捏紧了一张写着地址的便签。
   他还是放不下。
   一上午的时间,转眼就被消磨,他在纸上地址方圆两条街的范围内兜兜转转,却始终未曾越雷池一步的行为终于激起了肚子的强烈抗议。他只好先放下精神,凭借嗅觉寻找身体的支柱。
   他闻着包子香转过一条巷子,倏而停住了。
   自古祸害总得上天眷顾。
   叶修看着同样站在原地的喻文州,没来由的一阵心慌,他想后看了看,发现这条巷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,坦然相对。叶修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。
   倒是喻文州首先恢复过来,拿出了联盟第一好的修养:“好久不见,前辈。”
   “好久不见。”叶修还是没动。
    喻文州皱了皱眉,笑说:“前辈这是怕我吃了您?”
   “当然没有,”叶修调整过来:“你一个小手残,我怕什么。”
    “那前辈往后退什么?”
    “我饿了,有点儿脚抽筋。”
     喻文州没在纠结饿了和脚抽筋之间的关系,他带着叶修穿过一条又一条错综复杂的巷弄来到一家包子铺,一笼肉包子正好出炉。喻文州坐的小凳上,看对面的叶修狼吞虎咽。说实话在看到叶修的那一刻,他的心也是慌的。不过比起慌,他更多的是一种惊喜,就好像有什么沉睡了很久的东西,被唤醒了。
   他的视线从叶修的包子向上看到叶修的脸,两人猝不及防对上了眼,那一瞬间,彼此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过去。
    战斗与合作,并肩与厮杀,牵手与…破裂。
    记忆这种东西,你不去想它,久而久之,它便不再环绕你。即使你还是那个人,却也和以前不再一样。你无法从自己身上获得重新回到当初的力量。等到另外一个与你的交集只停留在当初的人重新出现在你的面前时,你以为已经消失的记忆、习惯,都会叫嚣着涌出来,重新支配你的身体。于是东海的水流回长江,破碎的镜像被还原,岁月的伤痕被抹去,那些隐忍的恋慕被重新塞回胸口。叶修伸手理了理喻文州凌乱的刘海,喻文州伸手抹掉了叶修唇边的包子馅,两者俱是一愣--就仿佛时间倒流空间转换,他们又回到当年的那个雪夜,周围满是烤红薯的甜香,一如浮世幻境。
   恍惚不似此生。
   然而太阳依旧真实。
   两人的行动在阳光下无法掩藏,无法解释,也无法自然。两人又同时抽回了手。
  “你这些年……”/“你这次来……”

中间省略若干。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...

雪渐渐的飘起来,在地上覆了薄薄的一层,两人的影子被昏黄的路灯一会拉长一会缩短。喻文州偏头去看叶修,雪花落在他头上,很快就化了,只有一层路灯下朦胧的水汽。
   终是未能共白首。喻文州想。
   他在拐角处停下了脚步,叶修回头看他:“怎么了?”
   他略微笑了笑,没发觉自己笑的其实比哭的还难看:“你的飞机,是不是快要起飞了?”
   叶修看着他愣了一下,随后反应过来,嗓音有些干涩:“是啊,你这附近打车到机场容易吗,我看这时间是送不到你到家了呢。”
   喻文州说,你看到前面的车站了么,有一班公交终点站就在机场附近。
   叶修说,那我可得快点了,别再错过了,有时候你觉得只错过了一会儿,其实是错过了一辈子。
   喻文州没应他,叶修在雪地上磕了磕脚尖,跟喻文州说了“拜拜”
   喻文州也说“拜拜”
   他们都没用“再见”
   喻文州看着叶修跑向车站的身影,心里冰凉的想,这到底都是因为什么呢?
   年少虽无知,可那时的爱恋却是真真切切,直到现在心里还存着余火,遇到人事寒心时还会熨帖一阵,可现在这余下的火苗,也让凌乱的脚印,和着漫天的大雪,埋得一息不剩了。
   谁都没有错,只是错过了最适合在一起的年纪。
   喻文州叹出一口白气,走进拐角,随着公交车一闪而过的叶修没有看到他脸上的水迹。
   他们在冬日的雪夜分离,一别参商,未曾再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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